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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小說 > 鑄劍女娘無心風月 > 反轉

反轉

淡淡的白蘭香輕輕滲來,晏河清下意識往後仰去:“你與他乃多年之友,我憑什麼相信你?”她聽阿爹提過,自三年前的赤嶺之戰後,霍辛揚久居養病,從未乾涉朝政,且與李琢是舊交,又怎會為了她這個外人與其反目?他似笑歎息一聲:“啊,你若不說起這個,我早已忘了他是我好友呢。”下一瞬間,他那雙笑眼冷若冰霜,語氣卻如嫋嫋春風:“若不是當年他勾結外敵掉包兵劍,設計我母帥,五萬霍家軍又怎會葬身火海?”“你說什麼?當年那批劣...-

“啊啊啊!!我的手……”

忽而一慘叫聲響徹地牢,劃破昏暗。

“太子殿下!”

旁人趕忙上前拉開,卻見晏河清嘴裡吐出一小截指頭,她滿嘴鮮紅,啐道:“呸!我晏家龍泉劍隻認明君忠將義士,你這種叛臣賊子永遠都不配得到!”

晏家乃鑄劍世家,先祖獨創之龍泉劍,兼具上斬天兵之鋒芒、下砍鬼將之硬勢。

當年,齊太祖之軍隊人手一把龍泉劍,攻無不勝,戰無不破,以最快速度橫掃北厥,一統天下。

也正因如此,“得龍泉劍者得天下”一言,四處流傳,惹來紅眼無數。

其中,便包括當朝太子——李琢。

晏家單代相傳,晏父年事已高,又倔驢一頭,李琢便將矛頭對準獨女晏河清。

此女不但得之真傳,且天賦異稟,實屬奇才,又尚過及笄,心性不定,本以為挨幾鞭子,就可輕易收入囊中。

誰知,足足折磨了三天三夜,亦冇聽她求饒一聲。

“啪!”

一想到這,李琢更為氣絕,臉一扭,又一鞭子狠狠抽過去,她姣好的臉頰瞬間裂出一條血溝。

“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把他們帶上來!”

須臾,一對中年夫婦雙雙被推上來,麵容憔悴。

晏河清登時睜大雙目,脫口直呼:“阿爹!阿孃!”

隻見李琢陰險一笑,從刑具盤裡挑出一把鋥亮小刀,刀背拍了拍晏父膝蓋,忽而抬肘一捅!

刀身冇入肉骨,挑釁般緩慢扭轉,紅珠如溪流般順著銀刃滴在地麵,彙成一汪血泉。

“我求你了,求求你放過我阿爹……”晏河清泣不成聲,心如刀絞

“地牢刑具俱全,我有的是方法折磨他們,直到你死心塌地為我鑄造龍泉劍為止。”

話音未落,他悍然抽出利刃,連帶出晏父血淋淋的膝蓋骨!

“阿爹!”

晏河清瞠目欲裂,急切掙紮,可手腳被死死綁住,力不從心。

繼而李琢撚起銀針,細長銳利,一寸一寸紮進晏母指甲蓋,養尊處優的指尖一層層染上血紅。

“住手!我叫你住手!”晏河清痛不欲生,高音沙啞。

然而對方並未停止,又紮入一針:“你知道我想要什麼的。”

“我……”晏河清眉心微動,淚水模糊的眼中似乎有所動搖。

“清兒!晏家之人,生來隻鑄仁道之劍,龍泉寶劍絕不能落入小人手中,否則大廈將傾,國之危矣啊!”晏父唇色慘白,拉著一口長氣,千叮萬囑。

話畢,隻見他瞳仁決然定格在李琢之刀上,視死如歸俯衝上去,嚓一聲,刀刃穿喉,倒地嚥氣。

“阿爹!!!”晏河清宛若千萬毒蛇纏身,撕心裂肺已不足疼。

太子眉頭一壓,一腳踹飛晏父:“什麼老東西!”

晏母麵無血色,悲痛欲絕近乎呆滯。

片刻後,她與晏河清深深對視一眼,毅然轉頭衝向炭爐,徒手抓起紅炭,張口生吞,當場命絕。

晏河清刹那征然,隻覺嗓子發緊,似乎被什麼堵住,耳邊嗡鳴,淚流不住如江水洶湧。

“一家子都是這般肮臟骨氣,煩不煩?也罷,都玩死了,我既得不到你,彆人也休想得到!”

話音未落,李琢毅然拔出戳在晏父胸前的彎刀,高舉劈向晏河清!

忽而一陣濃煙襲來,便聽有人尖叫:“地牢走水了!走水了!”

四下烏煙瘴氣,風勢漸大,火光迅速蔓延而來,李琢寬袖捂鼻,趕忙扔下刀,匆匆交代旁人:“務必把她處理乾淨。”

周圍喧囂鬨騰,晏河清拚儘全力爬去父母屍體邊,身下擦出一條烏黑的血路。

晏家唯剩她一人,她死了也罷,這世上便再無龍泉劍。

或許能令李琢知難而退,停止逼宮大計。

煙霧繚繞之間,倏爾出現一雙黑靴。

“跟我走吧。”

末了,男人淡定倦懶吐出一口氣,似在惋惜些什麼。

這聲音好耳熟,似乎在哪兒聽過。

晏河清尚未來得及考量,一小瓶迷藥猝不及防湊到她鼻前,一股子草本藥味直沖天靈蓋。

不知過了多久,她睜眼醒來,渾身痛感消去不少。

此處燈火通明,鼻尖檀香舒適,身下陷入一片柔軟,身上蓋著棉花般輕巧的天蠶被,寸寸肌膚捂得發熱恰好,床簷兩角吊著藍色穗子,正輕輕搖晃,耳邊似有水浪滔滔。

顯然,她被那人從地牢救出,此刻正躺在一艘船上。

“你可醒了?”男人左手端藥,右手拄著柺杖上前,溫聲細語。

晏河清卻瞪大眼睛彈跳而起,縮進床角,滿臉警惕如籠中獵物:“怎麼會是你?”

眼前之人名喚霍辛揚,世人稱其霍小將軍。

可以說,霍家與晏家並無瓜葛,倘若非要搭上什麼關係,那應算是仇家。

千絲萬縷的恩怨,還得從三年前的赤嶺之戰道來。

那年,北厥餘孽突犯大齊邊境。

霍辛揚之母乃大齊名帥,主動請纓殺敵,霍辛揚與李琢為左右將領,隨同出征。

不料遭遇埋伏,兵器被毀,亟待支援。

彼時,晏父負責這一批的兵劍鍛造與運輸,可誰知,兵劍到了前線後竟多呈脆狀,殺傷力極小。

敵方耀武揚威,如腳踩螞蟻般輕鬆策馬,直驅玉門關下。

危急時刻,霍母命人護走霍辛揚與李琢,率領五萬霍家軍嚴防死守,壯烈犧牲,與敵同焚,無一生還。

自此,晏父鑄造假劍害國之說,鬨得沸沸揚揚,可至今苦無證據。

也是由於這一仗,霍辛揚腿部重傷,導致經脈受損。

不僅落下殘疾的病根,且內力消散,精氣夭折,時常多病,形同廢人。

思緒百轉千回,晏河清依然想不通霍辛揚救她之由。

按理來說,如今晏家遭難,他不更應該落井下石嗎?

此人反而一臉無事,放下柺杖坐在床沿,幫她吹涼苦藥,語調溫柔至極:“過來,不燙了。”

晏河清覷了眼碗裡的藥,移目冷視對方:“你到底想做什麼?”

對方勾唇一笑,語氣熨帖宛若親兄:“放心,冇毒。”

可晏河清警鈴大作,越覺危險至極,毫不猶豫抬手一掃。

瓷碗側倒,藥水倒出一半,浸濕床褥,斑斑點點濺臟了霍辛揚的臉。

烏黑的藥水更襯得他皮膚白至泛冷,宛若雪地潑墨。

然而,他非但不怒,反而笑得無比妖豔。

平心而論,這一笑,攜著朗朗清風與明月共舞,如施展蠱惑眾心的魅術,心再沉,也情不自禁跟著盪漾漂遠。

極度迷人,也極度危險。

晏河清心口咚咚響,索性先發製人一掌襲去!

隻見霍辛揚將手中碗往空中一拋,身體往右稍移,及時躲開她的進攻,掌風隻拂過額前一綹黑髮。

她順勢收掌握拳,欲撞其太陽穴,霍辛揚迅速側閃,眼疾手快抓住她手握,翻轉一擰嵌住她的力氣,另一手接住掉落的碗,湯藥表麵隻泛起淺淺漣漪。

此人武功好生了得!

等等……他不是冇有內力了麼?

霍辛揚不急不徐道:“我並無惡意,隻是想與晏姑娘合作一下罷了。”

她狐疑打量對方,眉頭緊蹙不放:“合作什麼?”

霍辛揚極黑的瞳仁盯著她,聲色低沉又帶著一絲興奮:“讓我們萬人敬仰的太子殿下,惡有惡報。”

對方身上淡淡的白蘭香輕輕滲來,晏河清下意識往後仰去:“你與他乃多年之友,我憑什麼相信你?”

她聽阿爹提過,自三年前的赤嶺之戰後,霍辛揚久居養病,從未乾涉朝政,且與李琢是舊交,又怎會為了她這個外人與其反目?

他似笑歎息一聲:“啊,你若不說起這個,我早已忘了他是我好友呢。”

下一瞬間,他那雙笑眼冷若冰霜,語氣卻如嫋嫋春風:“若不是當年他勾結外敵掉包兵劍,設計我母帥,五萬霍家軍又怎會葬身火海?”

“你說什麼?當年那批劣質兵劍,是李琢暗中所為?”她愕然道。

“當年他還隻是個三皇子而已,我母親誓死護他周全,他回宮後卻汙衊我母親私通敵國掉包兵劍,還呈上許多莫須有的罪證,嗬,實乃功不可冇啊,否則他何來的東宮之位?”

“若是想報仇,憑你的功夫足以謀殺他,又何須等到今日?”

“殺一個人太簡單了,脖子一抹便嚥了氣,多痛快啊,他可不值得享受這般待遇。”

啪啦一聲,藥碗生生碎在他掌中,皮膚破裂流血,他卻毫不在意,甚至信手揉開,糊滿全手。

他眼底近乎狂熱,曼聲道:“我要他親眼看著自己最在乎的事物,一個個離他而去,比如,他最得意的太子之位。”

他拿帕子擦淨雙手,踱步到桌前,悠悠倒了兩杯熱茶,遞給她一杯,唇角勾笑,眼底卻冰封千裡:“不知晏姑娘可願與我同飲?”

然晏河清心有顧慮:“你雖有將軍之名,可多年閒人一枚,早已脫離朝政,且霍家舊部多數為了避嫌,已不會幫你,你拿何與他鬥?”

霍辛揚溫和一笑,宛若天下大事儘在股掌之間:“不勞掛心,我自有主意,你隻需知曉,晏家遭此一難,普天之下,唯獨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茶水清黃,淡香鑽鼻,避無可避。

她已被逼上絕路,眼前一片荒蕪,唯獨霍辛揚這一根救命稻草。

晏河清伸手接過,仰頭一飲而儘,熱茶穿腸入肚,再無回頭之路。

勢必手刃仇人,挖心掏肺,告慰父母在天之靈!

危機已算解除,晏河清瞬覺疲乏,徑自躺回去,閉眼休憩養身。

霍辛揚捧起一旁的小藥罐,指腹打圈融化膏體,塗抹她那血肉模糊的鞭傷。

肌膚相觸,他顯然察覺到對方的手痛顫不住,可其臉色卻沉靜如山。

分明一副秀氣靈動的長相,被父母細心嗬護得至純至淨,理應風月無邊,安然一生。

可世事無常,劫難臨頭,渾身細皮嫩肉受儘酷刑,像是開了醬油鋪,青的、紫的、紅的、黑的,無處是白的。

須臾,她平靜睜開雙目:“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霍辛揚頭也不抬道:“令堂令慈的遺體,我已命人帶出了暗室,好生保護著,你如今傷勢嚴重,不好多動,改日再帶你去。”

“……嗯,多謝,”晏河清哽了一下,鼻尖發酸:“你佯裝腿疾已久,想必早有計謀,縱火生亂救出我,也是你計劃的一部分,不妨說說,要我幫你做些什麼?”

霍辛揚被一眼看穿了,卻直認不諱:“那是自然,我向來不打無準備之仗。”

隻見他放下藥罐,從櫃子上拿下一小包袱打開,裡有一張雀斑點頰的女麪皮。

晏河清起身湊近,定睛一看,微微愣住:“這是……鑄劍大師陳三雀?”

“不錯,一月餘前,胡駿之曾寫信請她出山入仕,擔任軍器監少監一職,豈料她早已病入膏肓,還未來得及回信謝絕,便已病逝。”

“你認識她?”晏河清問。

“淡淡之交罷了,”霍辛揚並無多言,直奔主題:“這些年,胡駿之利用軍器監監使之便利,偷取庫房鐵料轉移給李琢鑄劍屯軍,他招攬陳三雀,亦是為了助其強兵。”

“所以,你是要我代替陳三雀進宮,明麵裝作同謀,暗中破壞他們逆反之計?”

“不錯。”

晏河清疑道:“可陳三雀並未回信,若突然進京,不覺奇怪?”

“我已模仿她的字跡回覆了胡駿之,坦言你三日後午時便上任。”

“這麼快?”晏河清猝不及防。

“很多事情,一旦拖久了,就會產生不可控製的變故,不如抓住時機,速戰速決,隻不過,要苦了你這張臉了。”

霍辛揚溫熱的指腹貼到她臉上鮮紅的鞭痕,藥膏冰涼,驅散了不少辣意。

晏河清心中明白,身體的傷痕可以用衣物蓋住,能隨時換藥,很快便可康複。

然而臉傷則不同。

她需要整日戴著假麵,絲毫不透氣,且易容術會輔以其他物質塗抹於表皮,一不小心便會感染加重,乃至永不得複原。

晏河清卻嗤笑道:“我的生活已經形同廢墟,一張臉而已,賭上又如何?”

霍辛揚不可察覺地愣了愣,彷彿透過她如狼似虎的眼神中,看到了當年立誌報仇的自己。

她的目光奮不顧身跳入艙窗外的一團漆黑,眼底彷彿捲起一場暴風雪。

從今日起,晏河清已死,我叫陳三雀。

-,慢走不送。”胸中怒火一撒,舒暢之餘更多的是懊悔。晏河清失魂落魄般趴在桌上,此時的她,彷彿霜打的野菜,又黃又蔫,早已不見方纔那囂張跋扈之色。“唉。”霍辛揚搖著摺扇從櫃裡出來,悠長歎了口氣,那副閒庭信步之態猶如陌上賞花歸來。半晌,她抓抓頭髮,自責道:“……這下好了,鬨得如此僵,還怎麼騙取信任?都怪我一時衝動搞砸了……你罵我吧。”霍辛揚徐徐道:“晏姑娘啊,凡事要學會往前看,過去已經過去,多想無益,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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