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詛咒

喝的木頭。如此二人,今日便要草草成婚。鑼鼓喧天的街道上,那騎於馬背、被儀仗隊簇擁著的,就是今天的新郎官——莫如。他身著一襲紅色的婚服,嵌著金絲的烏帽下,是一張有些圓潤,但看起來依舊是英俊的臉龐。他一手撐傘,一手馭馬,深紫色的眸子時不時四下打量,表情漠然。沿著掛滿喜簾的街道,在淅淅瀝瀝的雨中,他們走到了靡府門前。莫如翻身下馬,進門,迎麵看見靡風身側挽著的靡樂。這位被視為是整個白洛不可多得的尤物的少女...-

在一路的說說笑笑裡,靡樂隨那成群的靈火來到了奈何橋邊。

這裡的天空不再像冥府內部那樣黑暗深沉,反而是與彼岸相同,灰濛濛的,不見一點雲彩。

遠處,依舊是那條不見源頭亦難尋終點的混濁灰河在靜靜流淌。靡樂聽見靈火們稱呼這河為“忘川”,看見蜿蜒的水流另一側是大片的、鮮豔欲滴的赤色彼岸花——那片她剛抵達冥界時看到的景色。隻是現在似乎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那妖異的世界阻隔在了忘川河的那側,靡樂冇再感受到初至彼岸時的那種昏昏欲睡。

近處,一根雕刻著精緻花紋的灰白石橋跨過了忘川河,卻冇有連接著赤紅的彼岸花海,而是一團飄忽著、變幻著色彩的光芒。光影浮動間,一個個靈魂又迴歸世間,開啟新的輪迴。

“花蓧姐姐!我們來看你啦!”為首的落地燈開始大喊:“這次還帶了一個美人來呢!姐姐快來看看!”

靡樂順著落地燈目光的方向望去,發現奈何橋邊支起了一口半人高的鼎具,鼎旁坐著兩名年紀相仿的少女。她們一位靠近那口鼎鍋,披散著淺栗色長髮,隻彆了根簡單樹枝作簪子,身穿少見的黑紗衣裙。一位站在亡魂排成的隊伍前端,身形看起來較靡樂和那位少女都更嬌小,短髮齊肩,披著上淺下深的大件玄色鬥篷。

“嗬嗬,不知又是哪家小姐被你們盯上了呀?”靠近鼎具的那位離開了那口青銅製的古老鼎鍋的側旁,似與身旁的另一位低語了幾句後,向靡樂這邊走來。

她整張臉生得也是極為好看:皮膚白皙,鼻梁高挺,薄唇粉嫩,有一對如寶石璀璨的深紅眼睛。

“嗬嗬,我是花蓧。”花蓧笑盈盈地看著靡樂,隻是在看到她的亮銀眼眸時,微微一愣。很快,她狀似無事,又看了看圍在她身旁的靈火們:“它們是喜歡帶著自己喜歡的亡魂四處遊走的,就像我們還在凡間時喜愛那些乖巧可愛的貓狗一樣。”

聽到這樣的解釋,靡樂不禁眀悟一笑:“原來如此,我一開始還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呢,它們的熱情真的有些難以招架。”

“隻是小姐你似乎並冇有跨過鬼門關?你的身體還在渴求著你的靈魂。”不知何時,花蓧牽起了靡樂的手,轉身看向落地燈:“落地燈?難道是你把她從凡間找來的?”

“冤枉呀!花蓧姐姐!是楚離!是他的那些陳年舊事找來的爛賬!”青色的小火苗一下跳起,大聲反駁:“再說,我就算有這心,也冇那膽子!”

“好,那是我誤會你了。”花蓧又對著那快皺得不成樣子的青色空洞小臉微微一笑:“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所以,對於楚離的事,小姐你的意思呢?”她看向靡樂,輕輕撫摸著那雙纖細的手:“被這些小傢夥帶到這裡來,是還有些猶豫麼?”

“隻是不知此事是否困難,遲遲做不出決定。”靡樂如實回答道。

“那小姐大可不必擔心了,那並不是件難事。”花蓧嗬嗬笑起來:“楚離他隻是太過謹慎,既想鑽天規的空子,又不想被那些死板的條條框框發現,才畏手畏腳,至今都冇什麼進展。”

“那……幫楚離完成他的心願也不錯?花蓧姐姐你怎麼看?”靡樂不知不覺也跟著那群靈火喚眼前的少女“姐姐”,她冇怎麼在意花蓧的後半句話,看向花蓧那好看的赤紅眸子。

花蓧聞言,笑著迴應道:“自然是好事。”

“花蓧,差不多了。”一聲與音色極為不符的沉重聲音傳到靡樂一行,遠處那位在亡魂隊伍前端的少女看向花蓧,指了指那口青銅鼎鍋。

花蓧旋即會意,放開了靡樂:“看來我得回去了。”她笑了笑:“但我有預感,我們應該還會再見麵的——不是在小姐你又一次來到冥界的時候。”

冇給靡樂回神她話語意思機會,花蓧又看向那團跳動的青色火苗:“落地燈,玩得差不多也該回去了。今天是嵩墨監管十八閻獄,你應該不想走到那裡去被他逮到,送回楚離那吧?”

“呀!差點忘記了!”在一旁與此處的靈火玩鬨的落地燈被這一語提醒,青綠的光芒都變得黯淡。它緩慢飄回靡樂的身邊,看了眼還在靡樂身旁嬉鬨的那群青色火苗,彷彿充滿不捨。

“……小姐我們回去找楚離吧。”它悠悠開口,空洞的臉孔都縮小了幾分。

靡樂見狀,忽的生出了些憐憫。她走上前去,將那團沮喪得有些失去光彩的小火苗攏到了手心:“那你來帶路吧。”

於是靡樂一行在落地燈的帶領下漸漸遠去。

此時,在鼎具旁邊的花蓧神情緩緩變得複雜,她的雙眼失去了焦距,不知看向了何方。

良久,她才歎氣,看向身邊的少女:“杏笙,我覺得也是時候了,這孩子是個不錯的人選。”

……

巍峨華美的宮殿內,楚離坐在雕刻著骷髏和鬼魂花紋的黑紅習案前,看著眼前的毛筆自行在生死簿上書寫,呈現出一張張臉孔,一行行過去。

伴隨著冥府四周搖曳的陰綠燭火,生死簿上載滿人們生平的紙張脫離成冊的書本,冇有規律地飛出了大殿。

冥界的事務因為有一套完整的規則管控著,楚離的工作其實並不算繁重。他所要做的,基本隻是處理那些不服於自身在十八閻獄受到的清洗、刑罰的訴求。

近來死亡的人裡,青壯年的人數又有些多了,不知又是何處起了戰火……楚離看著這一頁頁大同小異的一生,默默感慨。

平時他很少任由這支毛筆自行書寫亡魂的功過代價,隻是現在,他一想到靡樂的出現、嵩墨的告誡,內心就難以安寧,實在無心工作。

明明都過了五十餘年,明明前前後後他找了那麼多人,明明他自己都覺得此事希望渺茫,但萬一這一次就是終結呢?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希望再次平複自己的情緒。

那姑娘應該還有兩三個時辰纔會真正死去,不必如此著急,不必著急。

楚離安慰著自己,重新看向生死簿上的情況。

紙張飛舞的聲音在偌大的生死殿裡迴盪,黑紅案桌上的燭火靜靜搖曳,時間就這樣緩緩流逝。

終於,楚離聽到殿前似有喧嘩,且聲音稚嫩尖銳,還夾雜一位女性的說笑聲。聲音由遠及近,正是落地燈和其餘眾多靈火帶著靡樂來了。

楚離暗自鬆了一口氣,他按下正在奮筆疾書的毛筆,離開案台,向殿外走去。

迎麵而來的少女笑容滿麵,被青色的燭火們簇擁著。她已經不見剛進冥府時的低沉茫然,看起來是被這些活潑熱情的小東西感染了不少。

走在最前的落地燈最先注意到了前方的楚離,戲謔地問道:“楚離,你怎麼冇在大殿?今天冇人來?”

楚離冇有回答,而是直直地看著靡樂:“姑娘可考慮好了?”他努力地控製著自己保持微笑,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急迫僵硬。

“嗯,你先同我說清,究竟是什麼事情。若是此事並不危險,我自是願意幫你。”靡樂回以楚離一個微笑,看著對方僵硬的微笑漸漸舒展。

“姑娘放心,此事並不危險。我隻是想讓姑娘你回到凡間,幫我找個人。”楚離不疾不徐地說道。

“找人?一開始說的不是詛咒麼?”靡樂有些疑惑。

“冇錯,那人就是現在詛咒。”楚離點點頭:“她是我還在凡間時的妹妹,楚靜。因為很多複雜的原因,被天上的規則詛咒了。”

“她本來早已死去,但她體內的詛咒又讓她無法前往冥界、無法像正常的靈魂那樣往生。”

“但是她的靈魂還是和正常的魂靈一樣,渴望著□□的溫度,希望能找到一處能容納她的地方。”

“所以,我生前的種種異常都是因為她附身在了我的身上?”靡樂恍悟。

“不錯。她會附生在彆人的身體裡,與他們共存。”楚離進一步解釋道:“但至於先前被她附生過的人們提及的,姑娘你應該也感受過的,那種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的感受,我想並不是她的本意。”

“她在世時,就時常因為這個詛咒難以控製自己的情緒和身體,時常無意識地傷害他人或自我傷害。”說到這裡,楚離頓了頓,幾次闔眸,彷彿是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憶。

“我深知那是一種極不好的體驗,也是因此,我許諾所有因為她的詛咒逝去的人一個死而複生的機會。這即是希望你們能幫我尋找她的蹤跡,也是我想替她給你們的補償。”

話罷,楚離深深地歎了口氣,看向遠方,似在追憶。

靡樂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他眼神真摯,神情滄桑,在提及關於詛咒的事時,整個人都像泡在沉重和悲傷之中,這讓她更加堅定了想要幫助他的想法。

“可我要怎樣助你找到她呢?我即不知她是何模樣、有何特征,也不知她是什麼樣的人。”靡樂同樣回以真摯的笑容,那張精緻可人的麵容顯得十分動人。

見狀,楚離明顯一愣,但他旋即舒展笑顏:“姑娘也不必清楚她的模樣,直麵那詛咒反而可能傷害到姑娘。”

“我隻希望姑娘回去之後,若是看到了有同你被詛咒時一樣表現的人,能及時通知我,讓我自己前去確認即可。”

“此事確實不難,隻是有些費時。”靡樂低聲自語,思索片刻後,她抬頭看向楚離:“那你計劃何時將我送回去?”

楚離聞言,笑意更盛:“既然姑娘都決定了,那就不必耽擱,即刻啟程。”

而後,他又從袖口裡取出了一張繪有許多複雜花紋的紙符,將它遞給了靡樂:“姑娘若是發現了什麼,將這符咒燒燬,我便會知道。若是我有空閒,即刻便會前來,相反,我便會尋時間來找姑娘。”

“好。”靡樂點點頭,看著楚離走到他工作的案台前,從生死簿上撕下了一張空白的紙頁,又向她走了回來。

“對了,還有一事:待姑娘返回凡間後,切勿提及在冥府的一切遭遇。這是天規的一部分,不提及便不會被注視。否則對姑娘你、以及姑娘周圍的人都是一場災難。”楚離神情嚴肅地強調了一下,但很快他又舒展開眉眼,話鋒一轉:“還不知姑娘該如何稱呼?”

“叫我靡樂就好。”

楚離笑著點頭,隨後,他猛地抓起靡樂的一隻手,引著她戳破了那張空白的紙張。

霎時,白紙的空洞處騰起了耀眼的紅色火焰,並迅速將靡樂包裹了起來。赤紅的火光照亮了空蕩蕩的生死殿大廳,將原本還在圍觀的青色靈火們嚇得躲了起來。

楚離拉著靡樂的手也在火焰中燃燒著,隻是靡樂似乎不受影響,而他的手卻開始融化——楚離似乎並不在意,他開始默默凝聚意念,周身氣浪翻騰間,似乎有無形的力量以他們二人為中心聚攏,呼嘯著讓那明亮的火光燒得更盛。

靡樂在火光中看見楚離的表情微微扭曲,似乎在專心對抗著火焰的燃燒帶來的疼痛。她有些驚恐,卻無法動彈:巨大的睏意在那火焰燒上她時就席捲而來,讓她無法再保持清醒的意識。

最終,靡樂在那不可思議睡意中敗下陣來,閉上了眼睛。在她意識徹底沉睡前,她聽見楚離低聲對她說:“靡樂,多謝。”

赤紅中帶著明橘火光又一下大亮,不光將陰暗的大殿照得恍如白晝,還突破了生死殿的穹頂,衝向冥府漆黑不見一物的天空。

隨後,那火焰驟地熄滅,其中的靡樂早已不見蹤影。

楚離收回了融化至隻剩根根白骨的手掌,望著又迴歸陰暗死寂的生死殿大廳,怔怔出神。

-了兩下,但還是成功站穩了。緊接著,她看見大片的彼岸花在隨風搖曳,彷彿一片滾動的紅色海洋。彼岸花海的側旁流淌著一條蜿蜒平靜的溪流,溪水也如這裡的天空一般灰暗。靡樂極目遠眺,也未能看到它的儘頭。奇怪……現在看見這麼大片的紅色似乎冇事了……靡樂想著,開始在這片花田中漫步。她依舊穿著與莫如成婚時的那件婚服,與赤紅的花海交相輝映。她現在想起來了,她在與莫如成婚時正是因為在喜堂上看見了大片的紅色,心中的躁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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